第8章 115师在我家


根据王庄镇北尚任村许廷让的回忆整理

1938年夏和1938年11月25日,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两次电令十八集团军总部,命一一五师挺进山东,至12月2日,集团军总部正式命令一一五师向山东进军。

1939年3月,由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部暨三四三旅六八六团组成的东进支队,在代师长陈光、政治委员罗荣桓率领下,一路所向披靡、胜利挺进泰西。

4月上旬,八路军东进支队离开常庄开进泰肥山区,驻扎在肥城二区、三区、四区和泰安的九区、十区一带。这时,八路军津浦支队(由八路军一二九师一部扩建而成),在队长孙继先、政委潘寿才率领下,也由冀南来到泰西。两支部队在泰肥山区会合,共同进行扩军、练兵,帮助地方发展武装,建立政权等工作。

东进支队进入泰肥山区后,经常驻防于肥城西南部的南尚任、北尚任、岈山、陆房一带。在北尚驻防时,师部经常住我家,常和我父亲长谈和了解情况。师首长对我父亲说:“许大哥,请你找个可靠的人去东平后套村将我的家属接来。”父亲思考再三,认为我家东邻居王建木很可靠,他为人老实,也熟悉去后套的路。询问他后,他便很高兴地答应了,只是担心社会慌乱,怕完成不好,对不起首长。师首长一再感谢和安慰,让我父亲找两身农民旧衣裤,两个卫兵化妆后和王同往,第二天黎明三人拉着一头小毛驴上路了,过午便安全返回。

师部和686团在我村驻防时,师部和团部多住我家,因我家西邻大路,便于观察情况,四面环境幽静,北为闲园子,一亩多大,堆放着多家的柴草及地瓜、菜窖,四周是高墙,大门常关着,只有东邻(王建木家)已到林边,村外是两条通往东山区的大沟和道路,南面是打谷场,非常宽敞,是部队上早操、练兵和集合开会的理想场所。

我家的院子大,分里外两院,约一亩,房屋十多间,高大宽敞,有供上下的胡梯和二层挂屋,上下屋顶方便安全,站在房顶上向四方观看,全村及附近邻东村的道路、田野、山头一览无余,历历在目。房顶四周建有1米高的拦水墙,作战时是良好的掩体。房屋的建筑为“锁皮型”(即老式锁的样子)。东南、西北等四角各伸出半间,墙上建有明暗枪眼。那时我家已有三支猎枪和大刀、长矛,猎枪可射20~30米远,足以护住全院,因此颇具地理优势,成为部队很中意的指挥部,每逢部队住下,首长一定选这里住。康矛召等首长都多次住过我家和我家,和村民都很熟悉,亲如一家。

我父亲初中毕业后在家乡任高小教师兼行中医,他的同学(张维之、李文甫、郭曰斋、王少芬、王洪乾等)和学生(周东野、张杰、戴玉浩、周传进、李邦志等)都已参加革命,多数已入党,这些同志经常来我家。日本鬼子侵占县城后,老城胡楼村的张维之全家搬来我家居住二三年之久,我父亲还教他的几个子女(国昌、国骏、国云)学习初小和高小的课程。南尚任村的党员吴力全、孙庆春、小屯村的王振喜、项山头的项传明有的是亲戚,有的是师徒关系,都有深厚的交往。

一一五师在我村驻防时,常召集青年和群众开会,宣传党的抗日政策,提高群众觉悟,建立地方武装,建立抗日政权和党的组织,号召妇女剪发、争取解放,上识字班学识字,成立妇救等基层组织。一一五师和村民关系很好,亲如一家,一位首长的警卫员许云清因和我家同姓,很是亲近,和父亲兄弟相称,是我们的大叔,每逢在打谷场上遛马时,常把我抱上马背,有一次竟然尿在马背上,引得人们大笑不止。“小鬼,马喝水要用嘴,你怎么浇在背上了?哈哈哈……”我羞得哭起来吵着要下马 。

部队女兵和随军家属组织了宣传队,教妇女识字,学文化知识,并写标语,演节目,教唱歌,、演节目、教歌曲,宣传群众、教育群众、发动群众,使各村群众热情高涨,觉悟有极大提高。许多老人至今能记住她们的名字:王满、王桂荣、金存、李桂清等。

村里群众发动起来了,积极为部队筹粮筹款,协助部队站岗放哨、送信。我哥哥当时十四五岁,常去南尚任、项山头等村送信,有一次竟去了陆房和大董庄村,受到首长的夸赞:“这红小鬼真是能干,长大了当八路军!”我哥哥问:“大叔,什么是红小鬼?这不和鬼子一样吗? ”引起了人们的哄堂大笑。

很快打开了抗日局面,泰西抗日根据地得到扩大和巩固,各村的抗日政权和抗日武装相继发展壮大起来。这极大地震惊了日寇,日寇便马上调兵围攻。

5月10日,部队首长接到侦察报告,说敌人从泰安、肥城、东平、汶上、济宁等17个城镇调集日伪军8000余人,坦克、汽车百余辆,大炮百余门,由日酋第12军司令官尾高龟藏指挥,分九路向我泰西根据地集结包围过来,企图寻找八路军主力决战。情况紧急、严峻。首长们当即定下以根据地的制高点肥猪山、岈山作主战场,构筑工事、掩体、交通网,山上无水,就借了一批大瓮盛上水,作为长期据守之用。至5月11日部队已全部就绪,我们严阵以待。这天拂晓就和敌人接火了。由于我军做了充分准备,占据有利地形,并居高临下抗击汹涌而来的大批日军,敌人数攻不上,伤亡惨重,几华里的山坡上躺满了日寇的尸体。

太阳西垂,敌人龟缩在一起,燃气一堆堆篝火,借以壮胆和取暖,还不断叽里呱啦地乱说一气。夜晚,我们的部队则悄悄撤离前沿阵地,按照周密的部署开始了突围。在向导带领下,从小路在敌夹缝间安全撤出。行进间,后面还不时传来阵阵清脆的枪声和隆隆炮声,愚蠢的敌人还在不顾一切地轰击我空余一人的山上阵地,他们哪里知道,我们的部队正憋着笑声跳出敌人的包围圈,向预定目标疾进!

八路军和日本鬼子在陆房激战的那天,父亲非常关注战事的发展。他听着密集的枪炮声,阵阵揪心,焦躁不安。在院子里走来走去,连饭也吃不下。到了下午,他吩咐母亲烙了很多油饼,幻想着如果晚上部队首长能回来,就让他们饱餐一顿。第二天,当他知道八路军已顺利突围时,开心一笑,如释重负。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那些腰挎手枪的首长,骑着高头大马,又来到了我们家,那些穿着军装的阿姨,教我唱《当兵打东洋》的歌曲……